聂兰七

bg党/偶尔百合,女角控,基本官配,热爱拉郎

【苏纯】一剪梅(9)

  

       阿九围着药圃转了一圈又一圈,一双猫耳也无精打采地往下耷拉着。瞥见雷纯依然坐在石桌旁专心读着医书,他问道:“纯姐,你不担心吗?他们已经进去一天一夜了……”

  这是苏梦枕最后一次治疗,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时间都要长。

  成败在此一举。

  阿九急得不行,可他看纯姊一直不慌不忙,该吃饭吃饭、该休息休息、给草药浇水、读书……端的是一派从容。

  活像房里的那个人跟她没半点儿关系似的。

  雷纯的目光从医书转向紧闭的房门,缓缓道:“我相信药师他们。”

  慕少艾和惠比寿都在场,一定没问题的。

  对慕少艾最为推崇的阿九耶点点头:“有少艾在,苏阿叔一定会好的。”

  不过……

  他小心翼翼伸头看了一眼雷纯手里的医书。都一个时辰了,还停在那一页,纯姊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嘛……

  残阳余晖洒落大地之时,苏梦枕的房间有了动静。

  慕少艾和惠比寿一前一后走出来,两人一脸疲惫、脸上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彩。

  雷纯起身向前几步,问道:“药师,梦枕怎么样?”

   看两人神色应当无碍。只是没有个准话,她到底放不下心。

  她少有步履匆匆时候,慕少艾个人精有什么不明白的。只见他拿出自己的水烟管,狠狠抽了一口才笑道:“幸不辱命。”

  长长呼出一口气,雷纯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去。

  他的病终于好了。

  弯腰向他们行了一礼,雷纯语言真挚:“多谢二位先生。”

  惠比寿摆摆手:“行医治病本就是医者本分,你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。我也要回家了……”

  慕少艾接过他的话:“再不回去,可不止是跪搓衣板了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苏梦枕的房里还残留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淡淡的血腥气。

  雷纯掩上门,在床边坐下,两手托腮,细细打量他。

  苏梦枕从来不说,但她知道每一次的联合治疗有多痛苦。那么长那么粗的针、各种虎狼之药,有时还要放血……

  世间也只有这一个苏梦枕。

  他的脸色早已不复早前的苍白,现下因为刚才的药浴还有些许潮红。等过两天就会转为健康的红润。

  其实他现在的脸已经隐约有了几分她记忆中少年时代的艳丽。

  说到男色,大宋江湖中人首先想到的是无情和狄飞惊。少有人记得少年时代的苏梦枕也是人间绝色。只是,后来随着金风细雨楼在他手中越做越大,梦枕红袖第一刀的名气如日中天、加之他行事风格愈加狠戾,病情日渐加重,他的外貌反而无人再提。

  不过,往后可就说不准了。

  柔荑抚上他的脸庞,雷纯的指尖刚触及到肌肤,苏梦枕便霍然睁开双眼,右手闪电般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。

  他目似剑光,眼神凌厉。

  待看清眼前人是雷纯时,犀利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,立马松开了她的手腕。只见白皙的手腕已经多了一圈青紫,他坐起身来,柔声道:“疼不疼?”

  他是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的。

  “没事,待会儿擦些药就好了。”她顺手在苏梦枕身后垫了个枕头,好让他更舒服些。

  “我给你擦药。”语气不容拒绝。

  雷纯只得老老实实去慕少艾那拿了药,惹来他奇奇怪怪的眼神一枚。

  苏梦枕常年与药物打交道,颇知轻重,动作轻柔又能刚好把药膏揉开。淡绿色的药膏抹在手腕处有一抹清凉感,药师出手,不出两天手腕上的痕迹就能完全消除。

  “你现在有什么感觉?”雷纯问道,有病和没病总有区别。

  “呼吸轻盈、真气流畅。”他轻叹道,“我这一生,从未感觉这般好过。”

  自有记忆以来,苏梦枕的人生就伴随着数不尽的磨难。幼时虽有红袖神尼为他抢下一线生机,但随时随地都可能丧命。他不信命,努力练功,兼之天赋惊人,终凭借深厚内力保住性命,但一直深受病魔折磨。

  对寻常人来说的小事,于他而言可能是灭顶之灾。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痛苦。

  而今,他终于能感受到普通人的幸福。

  雷纯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欢喜之色,她轻声道:“恭喜。”

  天生经脉异于常人,上天一早就宣判了她在武道一途的死亡。也许,只有她能够互相理解他平静下的汹涌波涛。

  苏梦枕定定看她,忽而将她拥入怀中,大掌轻抚她柔软的发丝。


   既然身体已经无恙,苏梦枕便没打算再继续叨扰下去。岘匿迷谷虽好,却非他所愿。于是,几天后他便寻了个机会向慕少艾辞行。

  “呼呼,你们要走啊?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

  “苦灭集道俱是与大宋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,我想带纯儿走一走、看一看。”

  “这倒是,反正你们一时三刻也回不去。不过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“你们刚来时说是还有一月便是婚期,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,有没想过把婚事办了?”

  “这……”苏梦枕摸着下巴,认真思考此事的可行性,“之前并未想过这事。”

  慕少艾躺在躺椅上,脸色是少有的正经:“一则,江湖路危险重重,纯姑娘又不会武功,你们若是成了亲路上也能方便些;二则……”

  他盯着苏梦枕笑道:“我记得你说过你和她爹不对付,婚事不一定能成。倒不如先斩后奏,等你们回去以后也方便你行事。”

  到底是老江湖,虽然不清楚双方的具体分歧,但左右逃不过名利和权势。苦境江湖多少有情人都败在江湖纷争上。老人家年纪大了,就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。

  他言之有理,苏梦枕只道要考虑一下。

  当晚,他做了一个梦。

  梦境离奇古怪又让他愤怒不已。

  自己撑着病体黑衣大氅高坐在飞天跨海堂。雷纯一袭凤冠霞帔美艳动人,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站在她身边的却是二弟白愁飞。

  白愁飞说要带新媳妇给大哥敬茶。雷纯眼神复杂,眸中似有无限哀愁。她低垂着头奉上茶盏,说道:“纯儿给大哥敬茶。”

  隔着凤冠上的串串流苏,苏梦枕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。但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。

  他多想打碎那盏茶,把纯儿抢过来,安慰她不要担心,一切有他在。

  他多想剐了白愁飞!

  苏梦枕自问自己对他不薄,与之结义,给他金风细雨楼副楼主之位。换来的竟是背叛吗?

 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,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咽下所有的不适、吞下所有的咳嗽、忍下身体发起的抗议,喝掉纯儿敬的茶。

  再接过纯儿亲手递上的锦盒,里面装着破碎的玉佩。

  他送给纯儿的玉佩。

  毫无疑问,必定是白愁飞摔碎的。

  白愁飞,我的好二弟,你竟是这样回报我的吗?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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